●李媽媽和李思林的姊妹們早年在家鄉(xiāng)留影。

歌手 李思林

4月初,清明節(jié),我踏上歸鄉(xiāng)掃墓的路,回到童年的故鄉(xiāng)—武漢。48年,父親的骨灰一直跟著我們母親悉心留護。直到妹妹離去,我們把他們帶回故鄉(xiāng),讓他們在這片滿是故鄉(xiāng)情懷與親情的土地團聚真正落地歸根。

乘高鐵,四個多小時即抵武漢。雖說是故鄉(xiāng),但武漢於我,既親近又陌生。1975年,剛失去丈夫的母親,帶著襁褓中的嬰兒、七歲的姐姐和四歲的我搬遷到舉目無親的香港。一個單親媽媽拉扯三個年幼女兒,其中艱辛難以言表。不過,就像許多當時的香港人一樣,憑借努力與機遇,我們咬牙挺了過來。

近兩年,因為父親和妹妹的緣故,回武漢的次數(shù)確實頻繁。其實我們成年後,表弟表妹各自成家立業(yè)後來外婆離世,母親年邁,回鄉(xiāng)次數(shù)不多。上一次一大家人聚在一起,還是2017年妹妹在武漢舉辦演唱會的時候。

記憶裏的武漢,是媽媽最敬愛的母親—我們稱作「家家」的家鄉(xiāng),那裏有媽媽的弟弟妹妹和我的表弟表妹們,也留存著媽媽少女和婚後的美好回憶。

上世紀八十年代末那次回鄉(xiāng)探親,至今仍歷歷在目。那時媽媽的行李箱總是塞得滿滿當當,新舊衣物、各種生活用品,都是帶給老家親人的心意?;匾惶宋錆h路途遙遠、舟車勞頓,還拿著累贅的大包小包。當時十幾歲的我,對故鄉(xiāng)充滿好奇。漢口的夜晚,街邊擺滿竹床,人們躺在上面納涼睡覺,偶爾還有蝙蝠飛過,卻都習以為常,這奇特的景象讓我既疑惑又著迷;難道他們不怕蝙蝠吸血嗎?我們的老家在沿江大道,外觀堪比上海外灘,走進屋內(nèi),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??蛷d中央那個燒煤炭的爐子,瞬間將我拉回小時候。記憶裏,家家和親人們圍坐在炭爐旁,一邊取暖,一邊吃飯,歡聲笑語迴盪在屋內(nèi),那溫暖的場景,驅(qū)散了武漢寒冬帶來的不適。

為了住得近老家,媽媽總會安排入住在那時酒店寥寥無幾的漢口區(qū)。 入住後除了去老家探望親友,媽媽總會安排他們來我們住的酒店使用浴室,年少的我滿是不解。如今自然都懂了。原來那些帶著法國色彩的老的建築,都是以前的法租界大別墅,解放後這些房子分給了不同家庭入住,裏面的廁所浴室變成了很多伙人家共用,非常不方便。單看這個操作,能看出媽媽非常疼愛自己的弟弟妹妹和家人。

如今再看武漢,變化可謂翻天覆地。高樓大廈鱗次櫛比,城市現(xiàn)代化程度令人驚嘆,過去30年的發(fā)展速度,別的地方或許需要 60 年才能達到?,F(xiàn)在都在感嘆內(nèi)地的高鐵四通八達。以前回一趟武漢不容易,哪像如今,高鐵幾個小時就能抵達!

武漢的名勝古蹟,承載著這座城市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。我雖很小就在國外唸書,但一直堅持學習中國歷史和文化,深知新中國的成立,武昌起義功不可沒,這也恰恰反映出荊楚文化中堅韌的奮鬥精神。我們家人亦是如此!武漢名勝古蹟眾多,從小媽媽就帶我們?nèi)S鶴樓、歸元寺等?!肝羧艘殉它S鶴去,此地空餘黃鶴樓?!?,崔顥的千古絕唱讓黃鶴樓聲名遠揚。登上黃鶴樓,極目遠眺,長江的壯麗景色盡收眼底,江面上船隻穿梭。這次回去,表弟們帶我去東湖騎行。作為中國最大的城中湖,東湖水域遼闊、風景秀麗。湖邊綠道蜿蜒、垂柳依依,櫻花盛開時,落英繽紛,讓我掃墓後沉重的心情也驟然輕鬆了一些。

武漢地理位置優(yōu)越,屹立在長江之畔,是全國最早擁有最多大橋的城市,又是長江中游與京港澳鐵路公路的交匯處,理所當然成為內(nèi)地物流的樞紐中心。順豐在內(nèi)地的貨運機場也位於武漢不遠的鄂州。武漢有著名的武漢大學、華中科技大學和武漢音樂學院,每年畢業(yè)的大學生能為本地市場提供充足勞動力,光谷的發(fā)展也是日新月異,讓這座城市始終保持新鮮感與核心動力。千年前的曾侯乙編鐘還在湖北省博物館發(fā)聲,百年前武昌起義的吶喊聲震耳欲聾?,F(xiàn)如今光谷的光電子產(chǎn)業(yè)遙遙領(lǐng)先,芯片、製藥、汽車產(chǎn)業(yè)蓬勃發(fā)展,中國人五千年屹立不倒的景象在武漢也有字有據(jù)。

看著武漢蓬勃發(fā)展,心中滿是驕傲。這座城市,既有深厚的歷史底蘊,又充滿無限的發(fā)展活力。它在歲月長河中不斷蛻變,卻始終保留著那份獨特的魅力。故鄉(xiāng)的一草一木、一磚一瓦,都承載著我的思念與牽掛。我深知,無論走到天涯海角,武漢,永遠是我心中最溫暖的港灣,是我永遠不會忘懷的根。這裏有我的根,隨著年齡增長我愈發(fā)珍惜每一次回鄉(xiāng)的機會,也想借這次機會,讓更多讀者認識歷史外的武漢。(本欄目逢周一出版)